一、生态女性主义的概念
生态学与女性主义相融合构成生态女性主义。这一思想流派出现在20世纪70年代，于20世纪90年代得到发展。生态女性文化不赞成人类中心论和男性中心论，抨击父权制思想价值取向，讴歌女性，认为能造成剥削、统治、进攻性的价值意识都是生态女性主义抗击的对象。生态女性主义强调大自然必须与女性主义精神结合在一起。它的一个重要思想是环境中的所有生命是一个互相关联、互相依存的网络，并没有高低贵贱等级区分。生态女性主义抨击二元对抗理论，反对人与自然相排斥，思想与感觉相排斥，维护生命多样性，维护自然与世界的平衡。总体来说，生态女性主义主张遵循女性主义原则和生态学原则，在其基础上重新构建人文社会。作为一位优秀的女性作家，反抗殖民统治、高呼女性解放是莱辛小说最重要的表现主题。她站在更广阔的视角上，把女性与自然、女性与社会相联系，以犀利的笔触刻画了自然生态与女性生态遭受的相同悲剧。
二、性别歧视加重了南非大陆面对的精神生态危机
生态女性主义思想的核心为男权制价值取向是男性欺凌女性的万恶之源。《青草在歌唱》所描绘的南非大陆弥漫的性别矛盾，恰建立在这一思想基础之上。玛丽童年生活充满着贫穷和黑暗。贫困且醉酒成性的父亲和整日抱怨不已的母亲，使玛丽从小萌发了对家的厌倦。“父亲身形瘦矮，头发肮脏凌乱，一张干瘪的面孔始终让她常做噩梦”。母亲无休止忙碌家务，尽管丈夫对她充满蔑视与怒视，但是又毫无办法，因为“他不是个男人吗？他大可以随心所欲”。在父权制主宰的社会里，女性是低劣的，只不过是生育和劳动的机器，是买卖的物品，是供使唤的奴隶，是不能反抗的。从幼年时期开始，玛丽的心理就遭受严重的创伤，家庭的贫困、父亲的无用、母亲的喋喋不休和夭折的哥姐在玛丽内心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霾。玛丽也试图脱离贫困和压抑，向往无拘无束。于是，她到城里找了一份打字员的工作。玛丽对城里这份单一无趣的打字员工作也算满意，快乐地生活着。但是，在这个男权主宰的世界里，30岁的她逼于世俗的压迫，只得给自己找个男人。于是，背着伤感以及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她嫁给了迪克，组建了一个家庭。然而，这也不过是个充满黑暗、让人喘不过气的家。新婚之夜，玛丽忽然看到了以前妈妈无休止忙碌家务的身影，仿佛自己被逼迫着过母亲生前非过不可的生活。接下来，玛丽面临的是残酷的现实。迪克外形僻陋，固执无能，狂妄自大，穷困潦倒，经营的农场连年亏损。他还饲养蜜蜂、猪、兔子、鸡，经营黑人店铺，也正是这个黑人商店断送了玛丽的生命。婚后的玛丽整日纠缠在生活的琐事中，重复着母亲的生活轨迹。她的生活方向，似乎是孩提时的教育背景早已铺设好的。生活中，她唯一一次的自我做主旅行是从家中逃出，又回到城里。但是，她工作过的公司不再容纳她，并且她早已被城里的生活所抛弃。无可奈何，她只好同迪克一起返回农场。“回到家中，重复那一成不变、死板单调的生活，此外，现在即便是支撑她精神支柱的那个白日梦也消失殆尽了”。这是她内心崩溃的开始。回城屡遭拒绝后，出于生存的本能，玛丽也试图抗争过，但终究没有改变生存状况。她还想生个孩子，可是做母亲的特权被冷漠的迪克以贫穷为幌子夺走。在父权制世界里，玛丽无法挣脱笼罩在头上的社会与家庭组成的网络，只得听任婚姻摆布，听从丈夫安排。白人女性和黑人男性之间也存在性别歧视。迪克病倒后，只得由玛丽巡视农场，替他监视土著黑人干活。可是，“他们都板着面孔，满脸盛怒，根本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的”。“她恨他们板着脸，……恨他们隐藏在内心的轻慢无礼；而她最感到恶心的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股浓烈的恶臭，一种酸热具有的怪兽般的气味，叫她一闻到就感觉难以忍受。”显而易见，玛丽完全被男性手中所谓的特权操控。在父权制世界中，处于殖民统治时期的南非，妇女成为惨遭蹂躏与蔑视的对象。在男性身边，妇女永远是附属品。在南非大陆这种冲突膨胀至极，最后酿成男女主人公身心毁灭的悲剧。可以说，正是性别歧视引发了南部非洲的精神生态危机。
三、种族歧视引发了南部非洲面临的精神生态危机
生态女性主义认为，男权制观念既是人类蹂躏自然、男性欺辱妇女的根本所在，又是各类非公平社会矛盾，含有种族分行、阶级分化、人与人之间的强者与弱者你争我夺等的根本所在。《青草在歌唱》中，种族分化以及白人殖民统治之间的内在矛盾，是造成南部非洲精神生态危机的又一个主要因素。莱辛写道，对于黑人来说，“白种女人实际上把他们看作仅仅是机器而已”“土著人里存在这么一项规则，对一个高于自己身份地位的人来说，绝不可以用正眼看他”。种族歧视的烙印深深镌刻在白人脑海里，“一个土著人根本不比一条狗强多少的”。在白人看来，黑人的生命算不了什么，“大门口悬挂着皮鞭，如同一条戒律印刻在墙上一样：‘如有必要，打死人亦在所不惜。’”白人家的孩子打小灌输的理念，即仇恨所谓的“黑穷人”。黑人在白人心目中永远是品行低劣，不可信任。由此可见，当时非洲社会里存在的种族矛盾和阶级分化愈演愈烈。那个时候，一个白种妇女和一个黑种土人产生的男女瓜葛简直可被认为禽兽不如的事件。根深蒂固的白人思想理念绝对禁止白种人和黑种男人发生任何瓜葛，特别是白种妇女。摩西似野草一样，用强劲生命力打开了玛丽抑制已久的性意识。但是，这种用异常方法激发的性意识注定了异常的结果。它的取向与白人殖民文化精神所输入的种族歧视格格不入，最终的结果无法逃避——玛丽最终精神崩溃以及肉体毁灭。同样，南非殖民社会里白人移民之间也存有剥削与被剥削、掠夺与被掠夺的关系。迪克和查理同是白种人，但他们之间也存在不平等关系。贫穷的迪克不得不受到富有的查理的欺凌和压迫。查理每时每刻窥视着迪克家的土地，最后将迪克家的土地强行卖掉，抛出的原由竟是“目的是让白人弟兄不要惨败到过分悲惨的境况，不能让黑鬼们自己觉得与白人没有啥区分”。这充分展现了白人社会中不同阶级之间的矛盾，深刻揭露了白人掠夺者伪善的外表下隐藏的贪婪本性。这种弱肉强食的竞争，最终导致非洲大陆精神崩溃。
四、结语
《青草在歌唱》中，莱辛用犀利的笔调抨击了英国殖民统治下南非大陆男性父权制的思想理念。在南部非洲广袤的土地上，遭受殖民主义者惨灭性毁坏的不单是自然生态体系，更重要的是精神生态体系。精神生态体系深受父权之上思想观念的影响，产生的性别矛盾与种族矛盾逐步丧失平衡，导致南非社会面临严重的精神生态危机。此时，白人殖民统治者内部也存在弱肉强食的竞争。殖民统治者正遭受物质和精神双向危机，不断激化的内外双重危机直接把殖民统治下的南非推向了灭亡的深谷。从生态女性主义角度剖析这部小说，我们得到重要启示：为建设真正文明和谐的社会，必须实现物质文明因素、精神文明因素以及整个生态系统中各个因子的相互平衡。惟有人间大爱、惟有男性与女性之间和睦相爱以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才能推动和谐社会发展。
作者：郭成芳 单位：安徽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