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刊专题 | 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12年实力经营,12年信誉保证!论文发表行业第一!就在400期刊网!

全国免费客服电话:
当前位置:首页 > 免费论文 > 科技论文 > 软件开发 >

法兰西文化与俄罗斯语言文化论文

一、18—19世纪俄罗斯社会的俄法双语现象

《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在评价彼得一世和叶卡捷琳娜二世对俄罗斯现代化改革进程的贡献时写到:“彼得曾为俄国打开对着欧洲的窗口,而她则打开了一扇大门”(美国不列颠百科全书公司1985:878)。英国学者尼古拉斯•奥斯特勒在其名著《语言帝国:世界语言史》中对该时期法国文化在欧洲的影响力描写到,18—19世纪法国成为欧洲最富庶、人口最多的国家,法国在欧洲的势力和影响力都达到了顶峰。法国文化和法语的优越性在当时几乎无可替代,成为先进文化和优雅风尚的代表。在那个时代,作家要想让广大的精英分子读到自己的作品,就必须以法语写作。法国古典剧作家高乃依、拉辛、莫里哀的作品风行整个欧洲,凡尔赛宫到处为宫廷礼节和生活方式建立标准。法语小说成为各地富贵小姐最钟爱的休闲物。特别是在欧洲一些对自己文化最缺乏自信的地方,精英阶层皆以一口流利的法语为荣:瑞典、波兰,其中以俄罗斯为甚(奥斯特勒2011:372—373)。在彼得一世执政时期(1682~1725),彼得一世为了振兴国家,开始了全盘“西化”的改革,改革涉及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等各个方面,自此俄罗斯打开了向西方学习的大门。俄罗斯社会开始对当时作为欧洲先进文化代表的法兰西文化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从18世纪到2O世纪初的200余年间,法兰西文化对俄罗斯文化产生了非常广泛和深刻影响,涉及语言、文学、艺术、教育和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叶卡捷琳娜二世执政时期(1762--1796),整个欧洲都处在法国文化的影响之下,以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狄德罗等人为代表的法国启蒙思想家的著作广为流传。一些欧洲宫廷在当时都盛行将法语作为社交:[具并实施法国式的教育,法国在宫廷文化和上流社会生活方式上为欧洲各国提供了仿效的样板。1762年叶卡捷琳娜二世登上皇位后,开始推行开明专制,希望将俄罗斯民族打造成一个道德高尚、举止文明的新的民族。随之,法国启蒙思想家的著作被译成俄语出版,法国启蒙思想在俄罗斯得到广泛传播。法语成为贵族社会的交际语言,法国的贵族文化开始在俄罗斯大行其道。俄罗斯文化学家洛特曼(Io.M.JIoTMaH)认为:“18世纪俄罗斯文化的显著特点之一是文化面向于语言”(洛特曼2011:70)。在这一时期,作为文化传播工具的语言对欧洲文化在俄罗斯的广泛传播发挥了巨大作用。被誉为“世界上最美丽语言”的法语在俄罗斯长驱直入,成为俄国贵族阶层和良好教养体现的符号,渗透到了社会的各个层面,甚至在俄罗斯形成了一个长达百年的俄法双语共存的局面。双语现象(BI4nnHrBn3M)是一种在一个国家或民族内部出现的两种文化、两种语言重叠的现象。18—19世纪作为俄国贵族阶层体现符号的法语与人们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俄语并存的现象是该时期俄罗斯文化最突出的特点。从洛特曼的文化对话机制学说来看,18世纪的俄罗斯处于接受外来文化的第一阶段,即单向接受西方外来文化的阶段。

18—19世纪法兰西文化对欧洲的影响占据主导地位,法语成了欧洲各国显贵交际的语言,法国成了先进文化和艺术的方向标。法语在欧洲的传播鼎盛时期是18世纪,从1714年起逐渐代替拉丁语成为欧洲各国的外交语言,从那时起,各种国际条约都用法语写成。在当时的欧洲,“无论在沙龙中,在科学院中,还是在宫廷里,人们都以说法语为荣。许多毫无特长的法国人,仅仅因为会说法语,而受雇于维也纳、布拉格、柏林和圣彼得堡的显贵家庭,法语的简洁明快、结构严整受到普遍的赞扬,许多欧洲作家都以法语写作”(罗芄1997:148)。18世纪后半期法语在圣彼得堡首都贵族阶层中交际手段的地位得到确立,俄罗斯社会上层形成崇尚法语言语艺术的风尚。法国19世纪现实主义作家阿尔丰斯•都德(1840--1897)在其名篇《最后一课》中将法语称作“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法国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阿纳托尔•法朗士(1844一l924)把法语比喻为一位美丽的女性:“法语是一位女性。她是如此美丽,如此自尊,如此端庄,如此自信,如此动人,如此艳丽,如此圣洁,如此高贵,如此亲切,如此狂热,如此聪慧,能让人全身心地爱她,而不会对她产生一丝不忠的念头”(奥斯特勒2011:367)。这些话语成为推崇法兰西文化和热爱法语人士所尊奉的名言。俄罗斯学者帕佩尔诺(I4.A.1-IanepHo)认为,在18~19世纪俄国贵族生活中,法语的主要功能是用于与女性的交往。拥有完美语言表现手段系统的法语成为贵族交往的礼仪语言、女性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俄罗斯女性精神生活不可分割的部分和了解欧洲文化的手段。与女性的交往和书信往来要求严格遵守礼仪,由此法语作为书信体散文语言的地位得以巩固。俄语书面语在很大程度上是在法国语言文化的影响下形成的,使用法语作为规范性书信体语言的事实即印证了这种观点(1-IanepHo1975:148—156)。法语在19世纪前25年完成了对俄语的渗透过程。俄罗斯著名语言学家维诺格拉多夫(B.B.Bi4nor—pa~oB)认为,法语在当时已“成为宫廷贵族圈的官方语言和世俗贵族沙龙的语言”(BItHorpa~oB1982:6)。18—19世纪俄罗斯跨语言接触的主要形式是移译活动。翻译文本的作者在翻译世界经典散文和诗歌作品、小说、回忆录、日记和学术论文时候,常常将源语言书写的词汇、词组,甚至整个句子融入其中。18—19世纪俄罗斯文学语言中被植入了大量的异语言成分,在各种文体和语体的原始文献和文学文本中存在着大量的外来词语,这也成为了该时期俄罗斯文学书面语使用的一个独特现象。俄语大规模从法语中借用词语(FaJIJIHII~ttaM)的现象从彼得一世时期开始,在叶卡捷琳娜二世时期形成热潮,到18世纪末逐渐形成了俄法双语共用并存的局面。

据俄罗斯学者伊利英娜(O.B.I/I~bttHa)分析,其最初的动因主要有两个:“一是为了促进文学和文学语言的发展,二是为了模仿法国巴黎的法国科学院创建俄罗斯科学院的需要。而且,伟大的法国启蒙运动伏尔泰、狄德罗、卢梭使用的语言——法语,被认为是当时词汇最丰富和文体最成熟的欧洲语言”(I/Iab.~1998:41)。中出现是“为了复现术语,译者或是直接使用法语原词,或是仿造,也即按其形式创造一个新词”(Fag1986:95)。法语词汇的借用丰富了俄语的词汇构成。在现代俄语中法语借词达数千个之多。从构词特点来看,法语构词很容易辨识,它们重读音节通常在后一个音节,词尾多为一OH,~apH,一eT,一aAK等。如6yJm—OH(清汤),apbeprapH((陆军部队或舰队的)后卫),CIO—【eT(情节),HTpa:~K(门窗彩花玻璃)。法语借词在俄罗斯社会生活中随处可见,例如:反映18一l9世纪法兰西贵族生活万象的词语:tuapM(魅力),aHtonbTep(私通),ryBepHep(家庭教师),Ka—aaaep((社交场合或散步时陪伴妇女的)男伴),KOM—H~HMeHT(恭维话),peBepaHc(请安礼(右脚后退半步,双膝稍许一屈)),~baBopnT(情夫);与服装有关的词语:syaa,~(面纱),)}(a6o((女衫、女短衫胸口上的)皱褶花边),MaHTO(女(皮)大衣),nenb~ap((早晨妇女梳妆时穿的)宽松的罩衫),KOCTIOM(西装),KypTKa(夹克衫),HaJIbTO(大衣),iuanKa(帽子),iiia呻(围巾),lllHHeJlb(~["套);与家具有关的词语:rapHepo6(衣柜),6yT(餐柜),coqba(沙发),KOMOH(五斗橱),TpIOMO((带底座的)穿衣镜),cepBaHT((有可以掀起的盖子、抽屉、架子的)写字台),MeSeab(家具);与饮食有关的词语:mope(果酱),MaifoHe3(沙拉酱),cyn(汤),KOT~eTa(肉饼),OM~IeT(煎蛋),caaaT(色拉),~ene(果冻),MeHIO(菜单),Ko中e(咖啡),BHH0(葡萄酒),KOHb~K(白兰地酒),maM~aHCKOe(香槟酒),ane—pHTHB(开胃酒),~HMOHaH(柠檬水),opaHmaH(橘子水);与饰物有关的词语:KoJIbe((带坠儿的)项链),6pacaeT(镯子),{~CTOH((窗帘、妇女衣服等边缘上镶的齿形)花边,镶边),ByaneTKa(面纱),IIIHI-IbOH(假发);与化妆品有关的:noMaHa(口红),KpeM(面乳),nyHpa(香粉),OHeKO~OH(花露水),Tymb(眉笔);与军事有关的词语:peBosmBep(左轮手枪),~efiTeHaHT(中尉),cep:~aHT(中士),6OM6a(炸弹),apMm~(部队),6aTaJIbOH(营),Mapm(起步走),aTaKa(进攻),can~p(工兵),HeCaHT(陆战队);与文学体裁有关的词语:po—MaH(长篇小说),6aaaaHa(抒情叙事诗),HOBeana(短篇小说),~cce(随笔),d)eⅡbeT0H(小品文),nacTopanb(田园诗);与戏剧有关的词语:napTep(池座),JIOM(a(包厢),6eJibaTa:~(剧场二楼),aKTep(演员),aKTpnca(女演员),CHeKTaKJIb(戏剧),HeKopa~HH(舞台布景),npeM~pa(首映),6aneT(芭蕾舞),cy~aep(提台词者),砷HⅢa(海报),KopHe6aneT(芭蕾舞中表演群舞的全体演员),poab(角色),(剧院的休息室)等等。洛特曼对18—19世纪俄罗斯社会存在的俄法双90语现象评价说:“对俄罗斯民族文化而言,双语制模式是稳定的,在18世纪语言领域中,俄法双语代替了斯拉夫语俄语双语,这种双语模式发生了变化,系统本身内部发生了质的好转。在中世纪的俄罗斯文化中,教会斯拉夫语只可能是崇高的、书面的语言,而俄语只可能用于口语交流的低俗领域。在18世纪俄罗斯文化中形成了另一番情景:罗蒙诺索夫改革后,在俄语书面语范围形成了崇高语体和低俗语体,18世纪下半叶俄罗斯贵族使用的法语出现了两种变体:高雅文化的规范性的书面语和俄罗斯巴黎人的口语方言。结果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组合:俄语书面语高雅词与法语低俗词的组合,法语书面文化的高雅语言和俄语口语的组合。实际上还形成了更为复杂的聚合体,例如:在文化的高雅语言聚合体中既允许俄语,也允许法语的进入,每个语言都有自己特定的意识形态体裁空间,因而,功能上归为同一个语言的不同语体。同时,在‘低价值意义’的范围内,既允许俄语日常言语,也允许法语日常言语的出现。此时不是产生了区分功能修辞的趋势,而是出现了混合功能修辞的趋势”(洛特曼2011:71)。法语和俄语的双语融合为俄罗斯文学发展和文学语言的形成提供了丰富的养分,构筑了良好的基础。

二、法语对俄罗斯文学发展和文学语言形成的作用

文学语言,又称作标准语。现代俄罗斯标准语是19世纪以来,经过普希金等文学大师加工提炼而形成的俄罗斯全民族统一的规范语言。普希金时代俄罗斯文学是一个由多种语言构成的层级系统,同时也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别林斯基认为:“俄罗斯文学的发轫与发展很特别,就像俄罗斯民族的发展一样,在世界文学中没有先例”(BeJIHHCKHI~I1954:649)。同时他还指出:“俄罗斯文学是一种非原生的、移栽的植物。这种情况赋予俄罗斯文学本身及其历史以特殊的秉性。不明白或不关注这样一个事实,就无法正确理解俄罗斯文学及其历史”(F:}eaHHCKHif1955:107)。“符号的多语性是该时代俄罗斯文化固有的特点,两个异质起因‘民族传统的’和外来的‘欧洲的’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洛特曼201l:64)。俄罗斯文化在经历了近一个世纪的对西方外来文化的消化吸收之后开始自我反省,在19世纪进入了外来文化接受的关键阶段——文化自觉阶段。最终,在两种文化相互碰撞融合的基础上,促进了俄罗斯民族文化空前繁荣,迎来了俄罗斯文化的黄金时代。俄罗斯文学之父普希金的文学成就及其对俄罗语言学家加克(B.F.FaK)认为,法语词汇在俄语斯文学语言形成的作用,与普希金精通法语不无关联。利哈乔夫(j]【.C.JIi4xaq~B)指出:“普希金是操两种语言的,他在贵族学校中的绰号是法国人普希金。普希金极好的俄语语感,其语言的准确性和正确性与他使用两种语言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他看到了预言世界中的‘色彩”’(利哈乔夫2003:362)。普希金毕生没有到过法国,但白幼接受良好的法语教育,熟读法国古典主义作家和启蒙主义作家的作品,深受法国文化的影响。他不仅经常直接借用法语语言素材,翻译法语著作,而且还用法语写作,浑若天成地把法语的佳言妙语嫁接到自己的作品中来,使其成为其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普希金在1831年7月6日写给恰达耶夫的法语信中的语句:“我的朋友,我要用一种欧洲语言和你说话,我更习惯于这种语言(Jeteparlerailalanguedel一’Europe.Ellem’estplusfamil~requelanotre)”(Ⅱv一ⅢKHH1978:256)。展现出了普希金娴熟的法语创作能力和对法语由衷的热爱。俄罗斯文艺学家托马舍夫斯基(B.B.ToMameBc—KnH)认为:“法国文化在普希金生活和创作中的所起的作用是其他任何一种外来文化无法比拟的。差别不仅仅是数量上的,更重要的是质量上的。对普希金来说,意大利文学和英国文学之类的文学仅仅是作品的集合体,而法国文学则是值得关注、研究和模仿的。普希金一代是在法国文化的熏陶下长大的,这种文化氛围对他们而言比俄罗斯文化还要亲切。对于普希金来说,法语是其第二母语”(ToMameBCKHif1960:62)。普希金在法国的文化氛围中产生了对各国文学的兴趣,他不仅通过法语阅读了大量的法国文学作品,还借助法语阅读了英国拜伦、司各特、莎士比亚的作品,德国席勒、霍夫曼、海涅、让•保罗的作品,意大利曼佐尼的作品,以及古代希腊罗马和东方作家的作品。法语成了普希金接受其他民族文化和精神财富的工具。

“普希金认为,成功地借代语言等于丰富了母语,扩大了它的范围。普希金并不耻于从法语诗歌中借代一些习语,移植到自己的作品中来。他能很自然地把外来语运用到自己的诗句中,合理地把法国抒情诗句据为俄罗斯诗歌语言”(王英佳2001:153—157)。在《叶甫盖尼•奥涅金》中就有这样的典型句子:“黑眸金发女郎有时赏给一个年轻而新鲜的吻”即是从谢尼埃的《为宠热骑士而作》(“AuchevalierdePange)的诗移植的:“一位黑眼睛白人姑娘青春和新鲜的吻(Lebaiserjeuneetfraisduneblancheauxnoirs)’’维诺格拉多夫(B.B.Bnnorpa;aoB)认为:“俄国贵族阶层的欧化过程不仅导致了‘优雅社会’的语言法语的普及,同时也促进了在俄语和法语基础上俄罗斯世俗贵族语言口语体的形成”(BI4H0rpaAoB1935:195)。这一点在普希金写的《扎格里亚日斯卡娅的谈话》中得到了印证。普希金在文中交替使用俄法双语,用法语文学语句和俄语俚俗口头语句记录下了这个谈话:“8月12日。波将金非常喜欢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他没有为我做过。(12aBrycTa.一I-[OTeM—KHHoqeH5MeHglJI106HJI;He3HaIO,qero6bIOHⅡ册MeHItHec~eaaa.)玛申卡那里(yMlfIIIeHBKH)有位羽管键琴女教师(unemMtressedeelaveein)。有一回她对我说:“夫人,我不能留在彼得堡。”“为什么呢?”“冬天我倒可以授课,但到了夏天,大家都下乡了,我可付不起车马费,闲呆着于我也不太相宜。‘小姐,您不必动身,我们可以调整一下,各种形式都试试。”(Pendantl'hiverjepuisdonnerdeslecons,maisen6t6toutlemondeestdlacampagneetjenesuispasen6tfitdepayerun6quipageOUbienderesteroisive”.一Made—moiselle,VOUSDepartirezpas,ilfautarrangercelademani~reOUd’autres.)波将金到了我这儿。我对他说:“随你的便,波将金,随你把我这个浪荡女安排到什么地方去。”“啊,我的小鸽子,非常乐意,可我简直不知道可以为她做什么。”怎么办?过了几天,我这个浪荡女被编人了某个团里,并且发给了她薪俸。现在这样做是行不通了。”(一l-Iprle3z~aeTKOMHeI-[oweM—KHH.roBop~)eMy:“KaxT]bIXOtIeIiIb,I-IoTeMKttH,aMaM3eJIbMOIl:)npncTpoifKy~a-HH6yAb”.一“Ax,MOltrony6yruxa,cep~eqHopapa,且aqTO/~JISHeec~enaTb,npaao,He3HaIO.一qTOxce?qepe3HeCK0~bK0~HeifnpnnncaanMOIOMaMaeJi5KKaKOMy—TOhOnKyHaaaHeN(/tJIOBaHbe.I-IbIHtleaToroc~enaTbyx~He~b3N)(普希金1997:第七卷,595)。法语元素作为独立的语言单位或简单句融人俄语形成了俄法双语混用结构,成为该时期俄语语用的独特现象。普希金在自己的作品中积极使用法语的语言表达手段,“法语词汇、成语、短语和文本片段不仅起着语言交际的功能,而且发挥着文体功能”(/Via—KapOB1957:99)。普希金在《别尔金小说集》、《黑桃皇后》、《书信体小说》、杜勃罗夫斯基》、《罗斯拉甫列夫》、《叶甫盖尼•奥涅金》、《埃及之夜》、30年代的小说片段与草稿《晚上我们在别墅里度过》、《别墅里宾客盈门》和《小广场的一角》等作品中都使用了大量的法语口头语。崇法狂(raaaoMaHnn)是18世俄罗斯社会中出现的一种畸形文化现象,其特点是把法国的东西不加批判地移植到俄罗斯的土壤中。普希金喜爱法国文化,但是他却是以批判的态度对待法国文化,而非不加甄别地一概接受。他在塑造文学形象时,时常使用反衬和对比的手法映射俄法文化在现实中的状况,提醒人们对本民族文化的关注。《黑桃皇后》和《叶甫盖尼•奥涅金》的女主角好像都有着对法语痴迷的共性。《黑桃皇后》伯爵夫人面对孙子保罗的问题,对当时还存在俄罗斯小说难以置信:“这样的小说今儿没有了。您难道不想看看俄罗斯小说吗?”,却疑惑地反问道:“莫非有俄罗斯小说?”(普希金1997:第五卷,266);《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的达吉雅娜,这位“灵魂上的俄罗斯人”却“俄语学得实在不好”:“早就预见这件事难办:为挽回祖国荣誉的缘故,我毫无疑问,也理所当然,要翻译达吉雅娜的情书。她的俄语学得实在不好,她不读我们的杂志书报,表达思想时用祖国语言对于她还有一定困难——正因为她用的是法国话该怎么办呢!我再说一声直到如今女士们的爱情还都不能够用俄语表达,到如今我们骄傲的语言还不惯写散文体的信函”(普希金l997:第四卷,93)。

普希金对当时俄罗斯文学所处的窘况在其未完成小说《罗斯拉甫列夫》(“PcIcJIaBⅡeB)中作了描述和解释:“波里娜读书读得非常多,而且不加任何选择。她父亲藏书室的钥匙在她手上,藏书室的书大部分是l8世纪作家文集。法国文学从孟德斯鸠到克雷比永的小说,她都熟悉。卢梭的作品她能背出来。藏书室里除了波里娜从未打开过的苏马罗科夫的文集,没有一本俄文书。她对我说俄文印刷符号很难辨认,看样子什么俄文书都没读过,包括莫斯科的诗歌作者送给她的小诗”(普希金1997:第五卷,162)。苏联著名语言学家布拉霍夫斯基(JI.A.ByJIaXoB—CK~if)认为:“法语在俄罗斯社会被确立‘作为一种广义上的了解文化价值的手段’,在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的地位无以撼动”(ByaaxOBC~1957:213)。到19世纪初法语不仅作为一种语言符号而存在,而且作为一个统一的文化意识形态系统的标志和某种社会现象而存在。在百年间法语被作为文化阶层的语言,给俄罗斯贵族提供了现成可用的语句。普希金努力地在自己的作品中创造简洁而生动的口头语言规范,普希金面对法语的精炼,不是简单的模仿,而是将法语的优秀传统与丰富的俄罗斯民间语言融合到了一起(TogameBCKm~1960:11—62)。普希金非常喜欢以法语语句作为作品引言,以一种谈话的叙述方式,用婉约的法语音调,娓娓道来,徐92徐开场。《黑桃皇后》第二部的开头引言:“您显然对于女仆似乎更喜欢吧。”“有什么办法呢?她们更鲜艳么。”(I1parMtquemonsieurestd6cid6mentpourlessuivantes.——Quevoulez-vous,madame?EllessontplusfrMches.);《黑桃皇后》第四部开头引言:“18年5月7日一个毫无道德准则和毫无信仰的人”(7Mai18**Hommesansmoeursetsansreligion.):在《小广场的一角》开头:“你的心是一块浸透着怨恨和酸醋的海绵”(Votrecoeurestl'6pongeimbib6edefieletdevinaigre)。1812年的反法卫国战争唤醒了俄罗斯人民的民族意识,迎来了民族文化发展的大好时机。但是贵族精英阶层在文化反思的进程中又出现了走向另一极端的倾向,即抵制外来文化的现象。普希金在《罗斯拉甫列夫》里对这种肤浅的“爱国主义”给予了无情地嘲讽:“大家都在谈论迫在眉睫的战争,而且就我所记忆的,那些谈论都相当轻率。模仿路易十五时代的法国腔调是一种时尚。热爱祖国似乎是一种学究气。当时的聪明人带着狂热的媚态大肆宣扬拿破仑,讥笑我们的失利。他们的爱国主义仅限于严厉指责在上流社会使用法语和引进外来语年轻人说起俄罗斯的一切都带着鄙夷的语调和漠不关心的神情。突然国家遭受进攻的消息和皇帝的诏书使我们震惊了。上流社会插科打诨的饶舌家安静下来了。客厅里挤满了爱国主义分子:有人从鼻烟壶里倒掉法国烟草,开始闻俄国烟;有人烧了十本法国小册子;有人拒绝饮拉斐特葡萄酒,开始喝酸素菜汤。大家都决心不再说法语;大家都喊起了波扎尔斯基和米宁的名字,开始宣传人民战争,准备一路不停地直接开赴萨拉托夫乡问”(普希金1997:第五卷,166—167)。当时社会上甚至有人发出了这样的呼声“让我们用法语词汇咒骂法国人”。列夫•托尔斯泰像普希金一样讥讽这些虚伪狭隘的“爱国主义者”,这些以前说法语现在转说俄语的人。在《战争与和平》一个人物的信中,列夫•托尔斯泰模仿这样的语句写道:“我用俄语给您写信,我的好朋友,因为我憎恶所有的法国人,以及他们的语言,我再也听不得说不得法语了”(ToacToif1980:第五卷,277)。在列夫•托尔斯泰作品语言中可以观察到俄语和法语两种语言的共存和相互映衬作用。列夫•托尔斯泰作品人物积极使用法语礼貌用语,以此来表达请求、问候、感谢、要求,愿望和告别等交际语境的情况,从一个方面反映出法国礼仪文化对俄罗斯社会的深刻影响。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和《安娜卡列尼娜》中反映出了当时俄罗斯文学界俄法双语使用并存的状况。到19世纪三四十年代,俄罗斯文化在经历了与欧洲文化融合之后,变得更加自信和成熟,逐渐走出了文化模仿的时代。莱蒙托夫曾对《祖国纪事》编辑克拉耶夫斯基(A.A.KpaeBcKRif)说:“我们应该过自己独立的生活,应该给全人类奉献自己独特的东西。我们干嘛非要被欧洲和法国人拖着走?”(BHCKOBaTbII:I1981:368)。

从俄罗斯文化巨匠屠格涅夫和列夫•托尔斯泰的文学作品和书信中也可看出,尽管二人都接受过双语教育,法语娴熟,但是经常对法国文化对俄罗斯的影响给予负面评价。屠格涅夫在其1882年创作的散文诗《俄罗斯语言》中将俄语描绘成“伟大的、有力的、真实的和自由的”语言,对现代俄罗斯文学语言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罗蒙诺索夫将俄语赞美为:“具有西班牙语的庄严,法语的生动,德语的铿锵和意大利语的温柔。不仅如此,它还具有希腊语和拉丁语的丰富和强烈的表现力”,彰显了该时期俄罗斯文化自信的回归。到l9世纪下半期,法语作为俄国社会交际语言的功能有所减退,但是仍然是作为中等和高等教育的强制学习内容,以及各阶层女性教育的重要部分和女性优良教养的标志而存在。到了19世纪末,大量的法语词汇被同化并作为基本词汇进入俄罗斯日常社会生活中。

三、法国宫廷文化对俄罗斯贵族文化的影响

法国贵族文化也被称为法国宫廷文化,在这里“宫廷”大体上是指上流社会及其文化氛围,并不仅仅指皇宫和王官(布姆克2006:11)。法兰西是欧洲宫廷文化的诞生地,从物质文化来看,主要反映的是贵族生活的流行时尚:城堡建设、服装服饰和社交礼仪等方面。18—19世纪是俄国贵族等级制度确立和贵族文化形成的时期。18世纪彼得一世最重要的文化创造就是建立起了高度集权的俄罗斯帝国。贵族是俄国沙皇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重要支柱,也是俄国社会中享有政治、经济特权的等级。18世纪前期彼得一世通过颁布《官阶表》(~Ta6enb0paHrax)~)的立法手段,把散居在全国各地的贵族组成一个统一的为专制政权服务的社会集团——贵族阶层。18世纪后期叶卡捷琳娜二世通过颁布《贵族权利、自由和特权诏书》(,(FpaMOTaHanpaBa,BO~bHOCTHHnpeHMymecTBa6ha—ropoz,Horo且BopHHcTBa")进一步巩固了贵族阶层的特权地位。二者还通过引进欧洲贵族的生活方式,主要是法兰西贵族的生活方式,改革旧的社会习俗和俄罗斯贵族的价值观念,确立新的西方文化价值观,为其全面的欧化改革奠定了强大坚实的文化基础。18—19世纪俄国贵族文化的形成与贵族等级制度确立密不可分。彼得一世颁布的《官阶表》把国家机构分为三个平行的部门:军队、行政机构和宫廷。担任《官阶表》所列的所有职位的人员成为贵族,共分14个品级,1—8品级的官员为世袭贵族,8—14品级的为终身贵族。彼得一世文化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让俄国贵族生活方式欧洲化。该时期俄国贵族文化的突出表征是俄国贵族行为规范和礼仪的欧化。1700年彼得一世率“大使团”从欧洲回到俄罗斯后,开始采取强制手段推行欧式服饰和生活方式。例如,他发布命令强制国民改换装束,剃掉胡须,经常在宫廷举办大型舞会和各种娱乐活动,允许贵族家庭按规定的程序组织娱乐晚会,他还根据其在法国人家做客的经历,亲自制定了娱乐晚会组织原则以及晚会上客人的行为规范,要求妇女抛头露面参加社交活动,让俄罗斯妇女融人社会生活,直接挑战了东正教所倡导的传统价值观。该时期俄国贵族生活方式和礼仪主要是借鉴法国和荷兰等欧洲国家的宫廷文化而形成的。

彼得一世亲自教宫廷的官员们学习上层社会的言行举止和行为规范,引导俄罗斯贵族阶层学习欧洲流行的接人待物的方式。1708年他编写出版了一套关于贵族行为规范和举止守则的书籍《怎样写各种恭维话——实例说明》(“IlpnKna~bI,KaKOnmuyTcaKOMHJIHMeHTblpa3i-ible,,)和《青少年需要一面诚实的镜子》(~~IOHOCTHqeCTHOe3epu,ano,,),对俄罗斯贵族阶层青少年进行上流社会的教育,将从欧洲引进的礼仪规范具体化。俄国贵族阶层逐渐接受了西方文化,掀起了学习西欧文化的热潮,确立了欧洲的生活方式和新的价值观念。18世纪后半叶叶卡捷琳娜二世统治时期,启蒙运动风行欧洲,叶卡捷琳娜二世推行“开明专制”,进行了一系列文化教育革新,并通过颁布《圣谕》(I--IaKa3)和《贵族权利、自由和特权诏书》和修订《官阶表》强化了俄国贵族特权的地位,俄罗斯贵族阶层强大起来。该时期,俄罗斯宫廷倡导奢华生活,宫廷的富裕和奢华甚至让习惯于凡尔赛宫辉煌的法国人都感到震惊。俄罗斯贵族为了追求所谓的文化品位和彰显贵族的特殊地位,在市区、郊区到处建造豪华庄园,耗费了大量的资金。贵族中讲法语蔚然成风,法语几乎成为官方语言,成为高雅品位和高贵身份的象征。俄罗斯文化史学者里亚布采夫(1o.C.Pa6~eB)这样描写当时的情形:“19世纪上半叶时,想要跻身上流社会的年轻人必须具备以下特点:会讲法语,会跳舞,会弹钢琴,会打牌,熟知最新作家的作品和剧院演出的剧目,能背诵几首夫人们喜爱的或者时髦的现代诗人的诗篇,穿着时尚”(里亚布采夫2007:208)。伴随着西方先进文化的传播,欧洲的文化糟粕,被称为欧洲中世纪骑士遗风的贵族间的“决斗”之风也一并在俄罗斯登堂人室,成为19世纪俄罗斯文学中一道独特的风景。在普希金的诗体长篇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和中篇小说《一枪》、莱蒙托夫长篇小说《当代英雄》、列夫•托尔斯泰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屠格涅夫长篇小说《父与子》和短篇小说《好决斗的人》、契诃夫短篇小说《决斗》中都将决斗作为维护“个人荣誉和尊严”,以及作品人物性格特点的表征施以重笔进行描述。莱蒙托夫在《诗人之死》中将普希金称为“荣誉的奴仆”,普希金与丹特士的决斗在成为俄罗斯文化史上的重大事件的同时,也在俄罗斯文学史上留下了永远的伤痛。

四、结语

综上所述,19世纪俄罗斯文化之所以得到空前的繁荣和发展,并成为俄罗斯文化发展史上的黄金时代,是与俄罗斯与西方广泛的文化交流密不可分的。但是,文化模仿和文化移植并未使俄罗斯产生独立的民族文化,1812年反法卫国战争的炮火,使俄罗斯社会开始对民族文化进行反思和批判,进而在挖掘本民族文化传统和遗产的基础上,充分融合借鉴外来优秀文化,促成了19世纪俄罗斯民族文化黄金时代的到来,俄罗斯文化也从文化接受者变为文化输出者。从此,俄罗斯文化开始走向世界,成为世界文化宝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作者:王森 单位:郑州大学


    更多软件开发论文详细信息: 法兰西文化与俄罗斯语言文化论文
    http://www.400qikan.com/mflunwen/kjlw/rjkf/152648.html

    相关专题:李厚霖 创业理念最新 现代机械


    上一篇:成本核算与质量管理思想
    下一篇:没有了

    认准400期刊网 可信 保障 安全 快速 客户见证 退款保证


    品牌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