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TGV-A到KTX-I列车头型设计
生命的多样性即是遗传基因的多样性，差异证明生命的存在，而且，这种差异还创造了意义。具有多样性和可适应性的经济、技术，将是生命时代经济技术的发展方向[2]。融合经济、技术的高速列车，也存在着向多样性转化、应对的问题。针对引进的高速路列车，其设计需要实施在产品的核心部分与技术输出国类同的情况下，塑造不同的产品形象的形象差异化战略[3]。形象就是公众对产品和企业的看法和感受[4]，除了塑造形象的一般策略：名称、颜色、标识、标语、环境和活动等外[5]，高速列车车头常常是实施形象差异化的重要载体[6]。高速列车头型除了自然流露出的技术与逻辑推理外，其在方圆、凹凸和明暗等造型要素的对比、协调中，在造型比例、尺度、细节之处都体现着设计的形式美感和速度感，成为高速、高效和精确等象征[7]。韩国通过巧妙实施高速列车车头造型及外观形象差异化设计策略，培养本土信心，形成识别性差异，迅速建立起了高速铁路技术输入国家和地区特立独行的品牌形象。韩国原本在高速铁路领域技术薄弱，技术难题一直是建设高铁的一大障碍。1993年9月，法国阿尔斯通中标韩国高铁项目，采用法国TGV高速轮轨技术。当时法国阿尔斯通承诺：不仅要提供法国的铁路设备，而且还要将全部技术转让给韩国企业，同时提供培训。100%的技术转让，让韩国掌握了包括研制、生产、使用、维修保养，以及轨道列车、悬链、列车操控在内的高速铁轨系统的全部先进技术[8]。50%的本地制造，韩国高速铁路列车从法国阿尔斯通进口，或在韩国由前者许可下的现代起亚汽车集团的系列公司HYUNDAIROTEM制造。2004年4月1日，韩国高速铁路KTX（KoreaTrainExpress）在京釜线（汉城─釜山）、湖南线（汉城─木浦）同时开通。这标志着韩国正式跨入高速铁路时代，继日本、法国、德国和西班牙之后，成为建设运营速度300km/h高速铁路的第五个国家。韩国KTX-I列车采用法国TGV-A列车设计，但重新设计了车头。从气动阻力与系统外形参数之间的关系来看，在无横风、头部长度一定时，头车阻力，以椭球形为最小，扁宽形为最大；列车流线型长度越长，越有利于减小列车气动阻力。从列车头型对隧道微气压波的影响来看，前端呈钝圆的抛物线头型更有利于降低微气压波，并且头型相对较长更有利于降低隧道微气压波。从横风环境下头型对气动性能影响看，长头、细长、低车底头型对横风环境下的综合气动性能最佳[9]。而从外形对列车交会气动性能影响看，列车头型越长，越有利于降低列车交会压力波，但交会压力波以扁宽形为最小，椭球形为最大[10]。从法国TGV-A列车到韩国KTX列车，其头型设计的变化清晰可见。法国TGV-A列车车头为扁宽形（见图1），而韩国KTX-I列车车头设计为扁梭形（见图2），细长且流线型更好。这种设计通过减小列车运行阻力，对于降低能耗与列车提速具有重要的意义。同时，车灯造型和涂装也随着车头型式而变化，增强了造型整体的协调性。韩国KTX-Ⅱ高速列车是由HYUNDAIROTEM研发，最高速度为330km/h（见图3）。韩国KTX-Ⅱ高速列车的研发，使得韩国成为继日本、法国、德国之后，独自研发速度超出300km/h高速列车的国家，跻身“高速技术国家”。原先运营的KTX-I列车虽与KTX-Ⅱ新型列车速度相同，但KTX-I列车核心配件却是经法国阿尔斯通公司设计，只有部分配件才会在韩国国内制作。原本KTX-I列车只有58%的国产化比例，到KTX-Ⅱ列车已升至85%~87%。预计至2014-2015年，HYUNDAIROTEM将生产部分核心配件，将国产化比例将进一步提升至95%。韩国KTX-Ⅱ列车头型设计以象思维为视角，进一步趋向子弹弹头造型（子弹弹头除对尺寸、精度有很高要求以外，还必须有完善的结构与外形，如流线型尖头弹对目标有良好的侵彻效果），除了考虑空气动力学外，综合表现现象学、符号学、语义学的方法，创造了一种“有意味的形式”。
二、融合传统文化的KTX-Ⅱ列车装饰设计
每个国家或民族都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历程，都拥有各自的文化。就像人们从来到人世间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拥有一种传统，生活在现代社会中，这种传统是不可见的，是铭刻在DNA上的[11]。国家和民族之间，应该承认各自的差异性，尽管有分歧，但是如何做到求同存异，如何在摩擦的基础上取得协调，如何在异质性中共生出创造性的文化等，这一切都已成为当前世界性的主要议题[12]。当前，地域文化的特质已被重新审视，国际社会中异质文化的机制标准也将互相冲突、互相影响，这种“新的国际性”也被称为“国际文化主义”的时代已经来临。异质文化共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不断地应用创新性的技术、艺术和现代材料去表现不可见的传统与精神，开拓新时期新的抽象、象征之路[13-14]。高速列车进口国家和地区需要解决的课题，还包括传统与先进技术的共生，抽象性与象征性的共生，自主性与世界性的共生。高速列车外部涂装，包括车体选色、色块分割以及装饰图形等。承载文化内涵及审美心理的高速列车外部涂装设计，是一个全新的感性设计领域，设计转向文化及传统将是打造本民族品牌、形成设计风格行之有效的方法，而设计的成败最终取决于能否体现人们的审美心理及民族情怀，成为运行地域区间彰显文化内涵及精神风貌的流动风景线。如原法国TGV列车上施以大面积的红和蓝等高饱和度色彩，象征着自由、平等、博爱的法兰西精神[15]。此外，设计良好的车厢环境，也能使乘客在高铁旅行途中获得舒适的乘坐体验，通过高速列车室内的各种装饰设计，能够在提高高速列车附加值的同时，打上本土文化烙印，增强人们的归属感、拥有感，有助于高速列车品牌的树立。一个国家是否可以成为有影响力的大国，在政治和经济的影响之外，文化的影响更为长远[16]。20世纪90年代末，韩国提出了“文化立国”战略，韩国政府从中央到地方都非常重视传统文化的保护、传承和振兴[17]，对历史遗迹、传统工艺和技艺、传统艺术、生活习俗以及饮食、服饰等，都投入大量财力，以各种方式加以保护和发扬，要把韩国文化推向世界，要向世界传播本国的文化[18]。在韩国KTX-Ⅱ高速列车装饰设计中，进一步借鉴“观物取象”的设计思想，以“象”作为设计灵感的源泉，更加重视韩国本国的传统文化表现，在形成列车艺术设计语言、打造本土品牌[19]，利用历史文化塑造民族精神方面取得了成功。在韩国KTX-Ⅱ高速列车装饰设计中，一种方式是将历史传统形态分解后，自由装配、再编重组的手法。这种情况下，历史传统形态将在一定程度上失去原有的意义，但是在再创造的过程中，又能获得许多新的意义。韩服是从古代演变到现代的韩民族传统服装，韩服的线条兼具曲线与直线之美，尤其是女式韩服的短上衣和长裙上薄下厚，端庄闲雅。韩国KTX-Ⅱ列车的车辆外部涂装及内室座椅枕部装饰造型都融合了韩服的型式特征。在建筑样式方面，木构架体系内韩国传统建筑与中国传统建筑具有亲缘性，但是韩国传统建筑从未放弃坚守其特有的建筑风格与艺术意向，韩国人虽然偏爱简洁的单色装饰，但是有时在装饰艺术上也极其华丽繁杂，如宫殿、神龛和寺院木结构上鲜艳的彩绘，这类建筑隅撑系统中的檐、梁和天花板上显现出几乎集一切想象得到的图案之大成。其中最常见的图案是菱花板，典型的菱花板花纹是曲折的斜条格构加菊花，斜条格构总是相连不断的菱形图案，每一个菱形内有一朵菊花。与菱花板相同的、饶有趣味的斜条格构，也常常作为装饰。简单的交叉或者回纹，是最常见的花纹，但是宫殿式建筑和寺院门上装饰的格子与花的图案往往错综复杂[20]。这些本身并不是抽象性的装饰或纹样，经过设定的程序和造作，使其变形、片段化，再通过对抽象关系的重新组合，应用于车辆外部涂装纹样及内室软装饰纹样（见图4），在历史性的象征表现中，传统内蕴被浓缩运用，从而取得了不一样的效果。另一种方式是将历史象征、历史形态中所存在着的看不见的思想、审美意识、生活方式、历史记忆和心象风景等，作为高速列车装饰的表现手段。这种手法是对看得见的历史象征或是历史形态加以智慧操作，使用抽象与隐喻等方法去表达。从韩国整个社会情况看，现在盛行的还是儒家文化。如儒家文化的核心“忠”和“孝”传到韩国以后，韩国主要接受了“孝”的思想，并把它渗透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21]。此外，韩国人具有强烈的家族意识，这种家族意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整个社会。这种家族观念扩大到国家，那就是一种集团主义意识。在KTX-Ⅱ高速列车二等座设置了满足小群体的对坐区域，透明隔板既形成了一定的私密空间，也不会对列车内部视线造成遮断。在利用风水理论方面，韩国传统景观与中国传统景观亦有着相通之处。在朴素自然观下，韩国古代建筑师决不作违背自然环境的尝试，也决不与自然景色比较高低，这种对大自然的尊重心理，通常会给人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22]。如韩国古代寺院建筑的一般设计中，静修室、佛堂和讲经堂，多半造在山麓或者山谷的一个院落里，几乎完全由高高矮矮的树木遮掩着。KTX-Ⅱ高速列车一等座乘坐区域环境色彩与照明装饰，就借鉴了拓经室那种柔和静谧的感觉[23]，彰显了沉静自律的韩式性格。而其中僧人拓印经书的石板，应用抽象的几何学变化成了座椅背桌板，这恰好又与韩国泡菜文化下盛装丰富多样泡菜的器皿搁盘相似。由于特意改变关系，使人对二者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联想，改变了象征性原本的意义，代之以新的含义和效果[24]。韩国现代建筑的真正兴起，是20世纪50年代后期，西方勒·柯布西耶的现代主义设计对其影响很深。1960年以后到1988年汉城奥运会，韩国建筑界进入“以地域主义为核心观点”的设计时期。20年代90年代至今，韩国现代建筑不再简单拘泥于民族形式的转化，而是更深入和多样化，建筑学本体意义也更为突出。KTX-Ⅱ高速列车餐吧与卫生间等功能区域环境装饰，体现了韩国乐观和积极的现代建筑观，追求更为本体的自然、空间、生活和材质等元素，在融入全球化的趋势中，也作出了具有自身特点与价值的回应[25]（见图5）。
三、结束语
当前，不论是作为供应方代表高速列车技术的日、法、德，还是以韩国为代表的高速列车引入地区的需求方，都在不断研究符合各自国情（地情）的高速列车，同时也一直在探索高速列车造型及装饰的相关设计理论与实践。根据我国《高速列车科技发展“十二五”专项规划》，中国高速列车技术在“十二五”期间，将逐步实现“谱系化、智能化、绿色化”的目标。特别是当前我国还未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高速列车出口，随着我国高速列车谱系化和输出车型形象差异化战略、传统融合设计要求的不断提高，加强对相关设计理念、方法和实践的探索，是我国设计师和相关部门的责任与使命。
作者：王玮 王喆 单位：西南交通大学 中国中铁二院工程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