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技术创新活动同其它经济活动一样，也是市场活动，会受到市场的作用。市场可以诱导技术创新，技术创新也可以在市场的作用下自组织进行(柳卸林,1993)。成功的技术创新可以带来高收益，因此，在市场经济环境中，为了追求高收益，保持或获取竞争优势，企业或个人甘愿冒创新风险进行技术创新活动。市场为技术创新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但是市场也存在不足。由于基础性、共性的技术创新具有一定的公共产品的性质，企业出于竞争和成本收益的考虑，往往不愿意从事此类技术创新活动，只能由政府来投资才能解决市场失灵(Nelson,1959)。无论是完全竞争的市场结构，还是垄断的市场结构，其技术创新水平都会低于社会最优水平（Arrow,1962）。由于受制于资本市场的信息不对称，企业很难对研发计划进行投融资(Joglekar&Hamburg，1983)。Zhouetc.(2005)研究发现，如果模仿很容易，那么市场对技术创新不会起到很好的作用。夏若江(2007)认为，技术创新市场自调节机制的失灵对于那些网络外部性效应明显的产业，其影响往往是毁灭性的。技术创新活动可以在没有其它外力作用，仅在市场的作用下自组织进行，但这并不代表市场自然引致的技术创新水平将会是社会最优水平。由于技术创新活动存在一些特殊性，即使是完善的市场，也会对技术创新发展的某些方面力不从心。除了由于市场失灵的存在，市场在组织技术创新方面还会存在其它的一些局限性。关于市场失灵问题学界研究较多，也较充分，不再赘述，本文重点分析市场组织技术创新存在的其它局限性。
二、市场组织技术创新的局限性分析
（一）技术创新具有高度不确定性，市场不能降低个体的风险
不确定性是创新的内在属性，也是制约创新的一大因素（柳卸林，1993）。Freeman（1987）指出，技术创新活动的不确定性源自三个方面：一是来自技术的不确定；二是来自市场的不确定性；三是指一般商业的不确定性。此外，创新收益分配也存在不确定性。市场虽可以降低技术创新的全局风险，但并不能降低个体风险。市场机制的自发调节功能允许多家企业自发地组织某一新产品的竞争性研究开发，若干家企业同时进行创新，有助于减少技术创新活动整体的不确定性，加快技术创新成功的进程。市场虽然降低了全局的风险，但对于个体的风险却丝毫没有降低。技术创新具有一定程度的排他性，同时进行同类创新活动的企业，一旦其中某家企业率先取得专利获得成功，就意味着其他企业的失败，即使他们的研发已接近成功，前期的大量投入也只能是沉没成本。
林毅夫（2003）研究指出，只有5％的研发项目能申请专利技术，其余95％的研发项目没有任何结果；而在申请专利的技术中，只有十分之一二最终投入生产，实现商业化，剩下的十之八九则被束之高阁。技术创新只有实现了商业化，才能称之为成功。成功的技术创新可能会使企业拥有可观的市场，加之专利技术20年左右的保护期足以保证其垄断地位，企业可以从中获得高额回报。但是，若将所有研发投入，包括95%的失败项目的投入，申请专利成功的5%中80%—90%的市场失败的那些项目投入算进去，技术创新活动总体投资巨大，风险很高，回报率很低。如果技术创新获得成功，会对社会带来巨大的效益。但是，对于技术创新的主体而言，无论是个人还是单一的社会组织，由于技术创新活动存在高度不确定性和高投入性，其承受能力有限，难以承受技术创新活动失败带来的负面影响，特别是一些重大技术创新活动。
（二）技术创新需要大量的资源，市场无法有效整合大量资源
当今的技术创新活动与以往创新活动的一个显著区别是，以往的创新活动更多是个人或小团体的行为，需要相对较少的资源，而当今的技术创新活动更多的是集体行为，需要大量的资源，并且需要对这些资源进行有效整合，特别是对于一些重大的创新活动，更是如此，更加依赖于多学科的综合交叉，科技人员的大团队合作，精良装备的组织运用，以及搭建高水准的科研平台。从整个社会技术创新情况来看，技术创新活动是一种复杂的经济活动，需要多种不同的资源，并且还要对这些资源加以整合，而这些资源往往又都分散在不同的社会组织或个人手中。由于技术创新活动的特殊性，加之技术创新成功的不确定性，以及成功后获益的不确定性，协调各资源所有者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这决定了市场在某些情况下，难以整合技术创新所需的资源。
（三）技术创新需要适当垄断又需要技术扩散，市场不能保证造就有利于创新的市场结构
技术创新需要适度的垄断，这是因为，一方面，竞争性的企业都希望通过技术创新获得有超额利润的垄断，如果企业不能从技术创新活动中获取一定的垄断利润，那么对于一个理性的主体来说，技术创新会变得没有吸引力。同时，获得垄断地位的企业有创新优势，优势在于他们创新的能力强，如资本雄厚、设备齐全、人力资本充足、抵抗风险能力强等。但另一方面，垄断又不利于技术创新，由于垄断地位，企业缺少竞争压力，导致技术创新动力不足，不愿意从事再技术创新活动。此外，垄断也会抑制技术扩散，延缓技术创新进一步发展，因此维持一定时期技术创新者的垄断利润是合理的。完全竞争的市场或者完全垄断的市场都不利于技术创新的发展，市场本身并不能保证造就一个最有利于创新的市场结构。
（四）技术创新是一把双刃剑，市场无法做出正确的取舍
商业化是技术创新成功的必要条件，但并不是充分条件，技术创新最终还需要实现商业化。但商业化成功并不意味着技术创新的成功，真正成功的技术创新是应当利于经济、社会、自然与人类发展的，而市场并不能做出有利于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技术创新的正确抉择。对于一些会带来严重污染，破坏生态，不利于自然、社会和人类发展，但却能带来高收益的技术创新（例如破坏生态环境的大规模矿产开采技术、高污染陶瓷，甚至毒品的研制），市场都无法做出正确的取舍；对于一些有利于环保、节能的技术创新，可能由于成本高、收益低等原因，仅以市场无形之手很难实现商业化。
（五）在某些情况下，市场甚至会抑制技术创新
市场机制是技术创新的动力，但有些情况下市场机制也会成为技术创新的阻力。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缺乏冒险精神和远见的企业往往不以技术创新的远景为衡量标准，而以当前其自身的微观经济利益作为评价准则，在权衡成本、收益等因素后，由于诸多不确定因素，企业往往为追求眼前的利益而放弃有利于企业长远发展的技术创新活动。此外，技术创新活动的受益者一般不会是全社会所有的利益集团。技术创新往往是在使一些社会组织受益的同时，而使另一些社会组织的利益受损（例如一些旧技术的使用者，传统产品生产者），因此，技术创新进程，特别是商业化的过程可能会受到这些利益集团的阻挠，甚至是打压。
三、结论与建议
技术创新需要市场机制和非市场机制的协调(GalliandTeubal,1996)。由于技术创新的上述特性所导致的市场对技术创新发展无能为力的地方，可以通过适当的政府作用，以减少市场自然引致的创新水平与社会最优创新水平之间的差距。政府首先应当制定和完善相关政策、法律、法规，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搭建技术创新平台，完善相关技术创新制度体系，营造一个有利于技术创新的环境。但是政府在利用有形的手影响技术创新时，要避免直接干预，应以无形的手的调节为基础，促进企业成为技术创新的主体。当技术创新遭遇市场失灵或市场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可以用有形的手间接引导，适当调整。对于一些由于风险问题而引致技术创新停步不前的情况，政府可以适当给予企业一些风险补偿，弥补市场的不足，降低企业个体承受的风险，鼓励企业进行技术创新，例如设立技术创新基金，鼓励风险投资基金参与等。对于市场无法有效整合大量资源的问题，政府可以从优化社会经济活动的目标出发，综合考虑技术创新活动的社会成本与社会福利，适度协调、整合技术创新资源，促进产学研合作，拓宽和完善企业技术创新融资渠道，充分发挥创业板对技术创新的支持作用。
至于有利于创新的市场结构，市场做不到，政府也不易做到。政府可以在垄断和扩散之间尽量寻求平衡，一方面要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加强知识产权保护，鼓励企业从技术创新中获得利润，保护技术创新主体进行创新的积极性；另一方面要积极促进技术交易市场的发展，建立和完善相关技术创新交流和学习的平台，适当促进技术创新扩散，推进技术创新的社会化进程。当企业对破坏环境、不利于社会发展，但是能够带来高额利润的技术创新活动趋之若鹜时，政府需要调动多种手段，包括经济手段、法律手段和行政手段等加以限制和约束。而对于一些难于商业化但有利于环保、节能等的技术创新，应给予适度支持和补贴，例如财政补贴、税收减免、政府采购优先等措施。而对于受到市场抑制的技术创新，可以给予相应的政策支持，特别是一些技术创新遭遇某些利益集团打压的情形，政府应当保持客观公正的立场，不接受相关利益集团的游说，并运用适当手段加以引导和鼓励，例如贷款优先、投资减免税、列入政府采购等。
作者：张燕航 单位：广东金融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