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数据的获取
网络内容分析以大量且无序的网络信息作为分析基础，数据信息收集需借助相应的技术工具。［３］本文选择国际上应用较为广泛的搜索引擎———Ｇｏｏｇｌｅ、Ｂｉｎｇ和Ａｌｔａｖｉｓｔａ，限制网页语言为英语，以“Ｈｉｇｈｅｒ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为关键词进行搜索，结果分别为１．５１亿、７９６万和７５８万条。保存各搜索引擎前３００条检索结果，筛选出三大搜索引擎中重复出现的网站，计９２个。找到对应的统一资源定位符（Ｕ－ｎｉｆｏｒｍ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 Ｌｏｃａｔｏｒ，简称ＵＲＬ，也称网页地址），并根据其ＵＲＬ及ＵＲＬ所链接的资源内容进行筛选，剔除主题性不强的网站，如英国卫报、ＮｅｗｓＣｈａｎｎｅｌ ５、非开放性的学术期刊网站、宗教团体网站等，选取其中７９个代表性网站作为分析样本。由于互联网内容变化较快，我们于２０１３年４月１１－１５日，集中利用离线浏览器Ｏｆｆｌｉｎｅ Ｅｘｐｌｏｒｅｒ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下载分析样本的主页及其第一、二级子页面的文本内容；采用自编软件ＷｏｒｄＣｏｕｎｔｅｒ，对下载的内容进行词频统计；采用上下文分析软件ＡｎｔＣｏｎｃ，确定单词的具体含义，作为进一步分析的基础。本研究主要使用的分析工具有离线下载软件、词频统计软件和上下文分析软件。本文选用的离线下载软件为Ｏｆｆｌｉｎｅ Ｅｘｐｌｏｒｅｒ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由ＭｅｔａＰ－ｒｏｄｕｃｔｓ公司所开发，用于下载样本网站的文本内容。由于下载的网页文件的数目超过十万个，且文件体积庞大，现有的词频统计软件（如Ｗｏｒｄｓｍｉｔｈ等）在使用上有诸多不便之处，故编写ＷｏｒｄＣｏｕｎｔｅｒ软件进行文件词频统计。该软件支持对单个文件进行统计，也可以对同一文件夹下的多个文件进行批量统计。本软件还支持排除单词表及截词表，可将不需要统计的某些单词（如冠词、介词等）排除，并可将同一单词的单复数形式、不同时态语态等进行统计与合并。ＡｎｔＣｏｎｃ是常用的词频分析软件，利用其词汇索引（Ｃｏｎｃｏｒｄａｎｃｅ）功能可以在一个或者多个文件中查找某一特定单词的上下文，据此可以找到这一单词组成的词组，方便对网站内容进行分析解读。
二、国际高等教育代表性网站的类型与特征
在本研究所选取的７９个网站中，美国网站６２个，英国、印度网站各３个，国际组织网站５个，其余来自爱尔兰、澳大利亚、巴基斯坦、菲律宾、肯尼亚等国。伯顿•Ｒ•克拉克认为，高等教育系统是受国家、市场和学术权威三种形式整合的系统，发挥协调作用的力量主要有官僚、政治、专业和市场。［４］从统计结果可以看出，国际上高等教育代表性网站的类型可分为如下几类：政府管理机构网站、民间组织或协会网站、高等教育专门服务机构网站、教育机构网站、高等教育专业媒体网站、国际组织网站以及研究机构网站。高等教育作为一项公共事业，是政府的必要责任，也必须由政府提供经济支持，故所有网站中，政府管理机构的网站数量最多，达到３２个，占所有样本网站的４０．５％。民间组织或协会包括美国高等教育认证委员会、美国教育协会、美国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协会、美国高等教育研究协会、女性高等教育联盟、区域性高等教育联盟等，达到１８个，占２２．８％，可见国际上民间组织或协会在高等教育系统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高等教育专门服务机构属于市场的范畴，包括为高校学生提供学费贷款、求职、学习帮助等服务的机构，占１２．７％。教育机构包括哈佛大学教育学研究生院、宾州州立大学教育学院等设立高等教育学相关学位的二级学院。高等教育专业媒体是指以高等教育为主题的媒体，如ＵＢ（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杂志、ＴＨＥ（Ｔｉｍｅｓ Ｈｉｇｈｅｒ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等。国际组织是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ＵＮＥＳＣＯ）、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ＯＥＣＤ）的高等教育和成人学习项目、国际高等教育教与学协会等。研究机构包括美国公共政策与高等教育研究中心、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高等教育学习研究中心等。通过对网站所代表的诸多机构进行分析，可见官僚协调、政治协调的作用较为显著，市场力量则以“无形的手”在日渐开放的高等教育系统中愈发强大，而专业性协调力量的作用则相对不太明显。
三、词频分析
利用ＷｏｒｄＣｏｕｎｔｅｒ软件进行词频分析，排除冠词、介词等不需统计的单词，并采用染谷泰正（Ｙａ－ｓｕｍａｓａ Ｓｏｍｅｙａ）于１９９８年编写的截词表对同一单词的单复数形式、不同时态语态等进行统计与合并，取词频最高的５００个单词，人工排除明显不符合研究要求的单词，最终确定１４２个单词作为词频分析对象，表２中列出词频排在前３０位的单词。在此基础上，利用ＡｎｔＣｏｎｃ软件的词汇索引（Ｃｏｎｃｏｒｄ－ａｎｃｅ）功能，寻找所分析单词的上下文，理解单词的具体含义，以便进行进一步分析。 法国学者Ｇ•米亚拉雷指出，“教育”一词至少具有四种基本含义：作为一种机构的教育，作为活动的教育，作为内容的教育，作为一种结果的教育，教育的上述四种含义共同构成了一个整体。［５］参照米亚拉雷关于教育概念的分析框架，高等教育作为一个概念也同样包含机构、活动、内容和结果四种基本含义。
（一）高等教育的相关机构
根据统计结果，国际上高等教育代表性网站所涉及的机构主要包括大学、学院、州政府、社区学院、中央政府、公共机构、董事会、高等教育委员会、学会／协会和认证委员会等。“大学”（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一词的词频达到２２００９次，可见大学仍是高等教育最重要的主体。高等教育是一个动态的概念，在产生和发展的过程中，其形式不断变化。“高等教育”一词最早出现于１８７４年瑞士的《邦联宪法》，该宪法第一章第２７条规定：“邦联有权建立除现行综合技术学校以外的一所邦联大学及其他高等教育机构或资助此类性质的机构。”［６］由于大学长期实际统治着整个高等教育，直到２０世纪中期，高等教育这一概念始终未能普及。二战以后，由于科学技术发展引起的生产方式转型需要大批掌握科学技术的人才，使得高等教育迅速发展，大众化和普及化成为高等教育发展的重要趋势，全球范围内非大学类高等教育机构开始迅速增多。根据网站内容词频分析结果，ｃｏｌｌｅｇｅ词频为１９７６６，ｓｃｈｏｏｌ词频为１４１７６，ｃｏｍｍｕｎｉｔｙ的词频为６６９３，可见高等教育机构形式的多样化。州政府（ｓｔａｔｅ）和中央政府（ｎａｔｉｏｎａｌ）的词频分别为１６２４０和４９５５，说明了政府与高等教育系统关系的密切性。由于网站大多来源于美国，而美国的教育行政实行高度地方分权制，根据宪法第１０修正案：“教育管理的权力在州”，因此中央政府的词频远低于州政府的词频。董事会（ｂｏａｒｄ）的词频为４６７３，体现了国际高等教育系统中董事会的地位。以美国为例，绝大多数公立大学和私立大学都实行董事会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董事会决定大学的大政方针，是大学的直接上层决策机构。委员会（ｃｏｍｍｉｓｓｉｏｎ）的词频为２４０８，美国绝大部分州均设有高等教育委员会，通过宏观调控以促进和保证本州高等学校教育质量的提高。学会／协会（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的词频为２３８５，学会、协会等非政府组织在国际高等教育系统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理事会（ｃｏｕｎｃｉｌ）的词频为２２２７，诸如高等教育认证委员会（ＣＨＥＡ）等认证机构保证了高等教育的质量。
（二）高等教育的相关活动
作为活动的高等教育，包括高等教育机构内部和外部的活动。无论是国际标准组织（ＩＳＯ）还是世界贸易组织（ＷＴＯ）均将教育列为服务行业，对于受教育者而言，接受教育就是接受一种特殊的服务，高等教育的基本产出是服务。［７］根据网站内容分析的结果，服务（ｓｅｒｖｉｃｅ）的词频为１３０３９，可见服务是高等教育的重要属性，其服务内容包括人才培养和研究。对于高等教育机构的内部活动而言，学习（ｌｅａｒｎ）一词的词频为１０９２４，而与之相对应的教（ｔｅａｃｈ）的词频仅为３９２３，从数量上来看，一定程度上体现了高等教育由以“教”为中心向以“学”为中心转变的这一重要趋势。［８］研究相关的词有ｒｅｓｅａｒｃｈ和ｓｔｕｄｙ，词频分别为８５４６和６７２１，发表（ｐｕｂｌｉｓｈ）一词的词频为２１６１，体现了高等教育的学术性。培训（ｔｒａｉｎ）一词的词频为３３４４，作为一种常规教学之外的教育活动，具有职业性的特征，其对象包括校内的教师、学生以及校外人士。在终身教育思想的影响下，培训日益成为高等教育机构的重要活动，也是其服务社会的重要形式之一。对于高等教育机构的外部活动来说，认证（ａｃ－ｃｒｅｄｉｔａｔｉｏｎ）一词的词频是２２３５，注册（ｒｅｇｉｓｔｅｒ或ｒｅｇｉｓｔｒａｔｉｏｎ）的词频是１７８３和１３３４，可见二者是高等教育重要的外部活动。以美国为例，由政府部门负责学校的“注册”事务，由非政府组织进行“认证”事务。“注册”意味着学校达到举办中等后教育的最低标准，然而其教育质量不一定能够得到保障；“认证”则意味着学校教育质量的保证。
（三）高等教育的相关内容
作为内容的高等教育，相对于基础教育而言，强调学生学习的内容主要是高深的学问。从词频分析结果来看，计划（ｐｒｏｇｒａｍ）的词频为１４９０８，可见高等教育的内容具有系统性；学术（ａｃａｄｅｍｉｃ）的词频为７０９０，工作（ｊｏｂ）的词频为５９０５，职业（ｃａｒｅｅｒ）的词频为４４７８，可见高等教育的内容首先应具有学术性，但也要关注受教育者职业生涯发展的需要，体现了高等教育中学术性与职业性相统一的趋势；技术（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的词频为５８４５，科学（ｓｃｉｅｎｃｅ）的词频为４５１８，可见技术与科学在高等教育内容中的地位，但随着高等教育服务社会职能的强化，技术相对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实践（ｐｒａｃｔｉｃｅ）的词频为２２０３，不仅揭示了高等教育实践性的特征，还强调了实践教育的重要地位。
（四）高等教育的相关结果
作为一种结果，高等教育则强调其目的性，即高等教育最终培养了什么样的人。２００９年世界高等教育大会公报中指出，“面对当前和未来全球挑战的复杂情况，高等教育肩负着增进人们对社会、经济、科学和文化各方面问题的理解及其应对能力的社会责任”。从词频分析结果来看，质量（ｑｕａｌｉｔｙ）的词频达到２９７３，可见关注质量是世界高等教育改革的共同追求。在对于培养对象的描述中，专业的（ｐｒｏ－ｆｅｓｓｉｏｎａｌ）词频为３２９３，国际的（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词频为３８４７，团队（ｔｅａｍ）的词频为３１２９，领导力（ｌｅａｄｅｒ－ｓｈｉｐ）的词频为２３０２，这些频数较高的词反映了当今国际高等教育结果的特征。梳理当前国内外高等教育人才培养的目标，大多包括专业意识、国际视野、团队精神和领导力等要素。此外，成果（ｏｕｔｃｏｍｅ）一词的词频为１６７５，反映了当今国际高等教育中“成果导向”的思想。所谓成果，重点并不在于学生的考试成绩，而在学习活动结束后真正拥有的能力。
四、国际高等教育发展的共性特征分析
高等教育作为机构、活动、内容和结果的统一体，根据词频分析的结果，均体现了信息化、国际化和市场化等共性特征，且这些特征之间互动效应显著。
（一）高等教育的信息化
信息化是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基本趋势，将促进高等教育发生全方位的深刻变革。新媒体联盟（Ｎｅｗ Ｍｅｄｉａ Ｃｏｎｓｏｒｔｉｕｍ）作为在全球范围内致力于开发和利用新媒体和新技术的非营利性机构，所发布的《地平线报告（２０１２高等教育版）》分析了高等教育信息化未来五年的发展趋势：人们期望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从事工作、学习和研究；我们使用的技术越来越多地基于云计算，我们关于信息技术支持的观念也在去中心化；工作日益协作化，从而引起了学习活动组织方式的变化；互联网使得信息资源和社交关系更加充足，更容易获得，这越来越迫使我们重新审视自己作为教育者的角色；教育模式正在发生变迁，包含了网络学习、混合式学习与协作学习；教育越来越强调在课堂中开展更多基于挑战的主动学习。［９］近两年来海量开放式在线课程（Ｍａｓｓｉｖｅｌｙ Ｏｐｅｎ Ｏｎｌｉｎｅ Ｃｏｕｒｓｅｓ）飞速发展，Ｃｏｕｒｓｅｒａ、Ｕｄａｃｉｔｙ、ＥｄＸ等三家机构致力于在网上为全球学生免费提供一流大学的课程，已有数十万学生注册，美国教育委员会（ＡＣＥ）建议对Ｃｏｕｒｓｅｒａ的五门课授予学分。美国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称“全球范围内正蓬勃兴起网络高等教育革命”，“没有哪样事物有这么大的潜力，能让我们重新构想高等教育”。［１０］从网站内容分析结果来看，信息（ｉｎ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的词频为１４５９５，在线（ｏｎｌｉｎｅ）的词频为９９５，网络（ｗｅｂ）的词频为７９１６，电子邮件（ｅｍａｉｌ）的词频为６５０５，网站（ｗｅｂ－ｓｉｔｅ）的词频为４７４０，万维网（ｗｗｗ）的词频为３４７９，可见信息化正处于高等教育所关注的焦点之中。免费（ｆｒｅｅ）的词频高达３８１３，更凸显了信息化的这一特征。博客（ｂｌｏｇ）的词频为２７１７，脸书（ｆａｃｅｂｏｏｋ）的词频为１９３２，推特（ｔｗｉｔｔｅｒ）的词频为１８１９，博客系统（ｗｏｒｄｐｒｅｓｓ）的词频为１７４８，可见Ｗｅｂ２．０技术在高等教育中的广泛应用。版权（ｃｏｐｙｒｉｇｈｔ）的词频为２４１８，这也是高等教育信息化中需要重点关注的一个问题。
（二）高等教育的国际化
全球化作为当今时代的基本特征，对属于上层建筑的高等教育而言，表现为高等教育的国际化，高等教育的信息化则进一步促进了高等教育的国际化。由于知识具有普遍性，高等学校本质上是一种国际机构，美国学者菲利普•阿特巴赫认为，“大学是一个具有坚固的民族根基的国际机构”。全球化是指一个由更加一体化的世界经济、信息及通信技术、国际知识网络的出现、英语所起的作用以及学术机构控制之外的其他力量共同塑造的现实。［１１］顾明远认为，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以来，高等教育国际化已经成为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重要趋势。［１２］２００７年，经济与合作组织（ＯＥＣＤ）教育理事会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对高等教育的反思》中指出，高等教育正日益国际化。“华盛顿协议”、“博洛尼亚进程”等则反映了高等教育国际化的要求。从网站内容分析结果来看，国际的（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词频为３８４７，全球的（ｇｌｏｂａｌ）词频为２０６２，可见国际化是高等教育当前发展的一大主题。高等教育进一步国际化体现在教育观念和教育管理模式的国际化、师资的跨国流动日益频繁、教育内容的国际互认、学生国际交流、参与世界学术活动、合作研究与开发项目等方面。
（三）高等教育的市场化
市场化是全球性教育改革的聚合表征。［１３］高等教育的市场化既指商业机构直接介入教育市场，以商业运作模式经营学校，也指教育领域对市场机制的引入和应用。高等教育市场化适应了高等教育大众化、终身化的时代特征，表现为高等教育类型的多元化、产学合作日益普遍等。２０１３年３月，英国公共政策研究所（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ｆｏｒ Ｐｕｂｌｉｃ Ｐｏｌｉｃｙ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ＩＰＰＲ）发布了研究报告———《雪崩即将来临：高等教育革命迫在眉睫》（Ａｎ Ａｖａｌａｎｃｈｅ ｉｓＣｏｍｉｎｇ：Ｈｉｇｈｅｒ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ｒ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 ａ－ｈｅａｄ），报告指出，未来的高等教育会愈加市场化，学习者将占据主导地位，应重点提高学生的就业能力。［１４］市场（ｍａｒｋｅｔ）的词频为２８４３，公司（ｃｏｍｐａ－ｎｙ）的词频为１４７４，可见市场在高等教育中的地位。成本（ｃｏｓｔ）的词频为２０５２，反映了高等教育中对教育成本问题的关注，随着大学费用的不断上升，国际上关于高等教育是否物有所值（ｖａｌｕｅ ｆｏｒ ｍｏｎｅｙ）的质疑越来越多。贷款（ｌｏａｎ）的词频高达１４４０，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国际上高等教育成本分担模式。
五、总结与展望
本文选取７９个国际高等教育代表性网站作为分析对象，对这些网站的内容进行词频分析，选定１４２个单词作为研究对象，并借助上下文确定这些单词的具体含义，从机构、活动、内容和结果四个维度分析了高等教育的国际发展态势，并根据词频分析结果讨论了高等教育的信息化、国际化和市场化的趋势。本文研究局限主要有二：一是利用离线浏览器只能下载网站上的文本内容，无法提取动态网站数据库中的内容，因此词频的数字并不完全准确（不过有理由相信，单词词频排名以及网站内容的整体趋势应较为准确）；二是由于时间、精力以及技术所限，本文仅选取了三大搜索引擎前３００条搜索结果，以及前５００个高频词中的１４２个进行分析，不排除会存在没有分析到的单词。在更好的内容分析方法与技术出现之后，可以获得更加精确的结果，对高等教育的国际发展态势也能够更加准确地把握。
作者：杨秋波 郄海霞 王杰 工作单位：天津大学教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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