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女权主义更注重差异，这不仅仅包含两性之间所存在的生理和心理的差别以及社会地位和文化的差别，还包含同性之间在阶层、阶级、国家、种族等方面的差别文学如同人类历史一样，是由男人和女人共同创造的。女性主义文学并不是女权主义者同情和关注妇女命运的文学，而是女性世界主体意识觉醒的产物，是现代女性观及其所规定的女性主体意识在文学中的体现。不管是在东、西方的语言中，还是在人类(humanbeing)、人(human)、以及历史(history)等词汇中都不包括女人，她们在人和历史的范畴中是缺席者。是历史发展的局限性决定了女性的从属地位。所以说，西蒙•波娃——著名的女性主义的思想先驱在《第二性》中曾提出“女性不是天生的，而是生成的”著名论断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海伦•嘉纳（HelenGarner,1942-）是澳大利亚的知名作家，其作品多次荣获澳洲各项文学大奖。其中引发争议最多的莫过于她的《第一块石头》(1995)。它是以一次真实的事件为原型，并以此为核心展开调查和议论的。1991年10月16日在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的阿尔蒙德学院发生了一起轰动的性骚扰事件。涉案的两名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在事件发生之后对该学院院长提出控告。
作者在书中详细描述了案件调查期间的多次辩诉，以及由此所引发的周围各界不同人士的各种反应。作为一个旁观者，海伦•嘉纳试图通过调查论证而挖出这场事件背后真正的“受害者”。在两性关系中，女性往往普遍被认为是弱势群体，而男性虽在实力上往往表现为强者，但在道义上往往却是弱者的一方，占不到丝毫的便宜。身为被告的该学院院长，有能力操控学生的命运，是力量与权威的象征，他确实有利用特权而对其属下实施性骚扰的可能；但作者同时也明确地指出，两个貌美如花、性感迷人的女大学生在某种程度上也一样拥有某种可操纵他人行为的力量。这不免令广大读者认识到，某些新时代的女性，在充分认识到自身的女性魅力及其附加价值后，是否也会利用自身的这种特殊力量而去左右他人的行为，从而获取某种利益呢？《第一块石头》通过作者对涉案的两位女生的描述，结合二人在整个事件中的表现，明确地提出质疑：“为什么不当场扇他耳光以示反抗？”在此，读者可以清楚地看出作者的立场并非站在女学生一边，而是明显地倒向被告一方。虽然该事件最后的发展不甚明确，事件调查过程中出现很多似是而非的小插曲，但作者所引发的思考是：最终让两个女孩决定报警的动机是什么呢？是投诉无门？亦或者是以美色交换利益不成而恼羞成怒呢？作者没有给出答案，但其作品发表之后可以说“一石激起千层浪”，来自各界的争议使嘉纳背上了“女性主义叛徒”的罪名。作为一个女性作家，嘉纳显然将同情心更多地给与了因性骚扰事件而被迫引咎辞职的男性校长，认为他才是这场事件中真正的受害者，而女学生却有引诱未遂而打击报复之嫌。从海伦?嘉纳作品中表现的女性主义观点，说明了在女性主体意识觉醒之后，存在着过于激进的趋势。嘉纳暗示，两名颇具女性魅力的女大学生，完全清楚自己对异性构成的诱惑，却依然与校长独处暗室，这本身就埋下了罪恶的祸根。而且，事发之后，两名女学生并没有马上报警，却在学校内集结一些所谓女权主义者大造舆论，这确实令人怀疑其动机何在。嘉纳将其作品定名为《第一块石头》，并在书的扉页上援引了《圣经•新约》中《约翰福音》第8章第7节的一句话。“Lettheoneamongyouwhohasdonenowrongcastthefirststone.”（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
这段典故讲的是，众人将一在行淫时被捉的妇人押到耶稣面前，试探耶稣该如何治妇人的罪。耶稣回答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众人听见这话，就从老到少，一个一个都离开了，并没有人治妇人的罪。于是，耶稣说，“我也不治你的罪。去吧，从此不要再犯罪了！”从此这个妇人成为耶稣虔诚的信徒，矢志不渝。）虽然《圣经》中说夏娃是上帝抽了亚当的一根肋骨造成的，这固然反映了当时人们的男权中心主义思想，男子在所有神话中都被视为是规范，而女性则是这一规范的变异和离差。男性对女性的所有作为，其动机都在“收回”，而女性做为肋骨，所有的被动都在于“回归”。然而它同时也说明了另一个真理，男女本是一体的，男女融合为一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才构成一个完整的生命整体。造物主造就了男人和女人，正如宇宙由阴阳构成，无论在社会领域或精神领域，女性都与男性一样具有不可或缺的意义与价值，如果女性运动可以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不只是依靠女性就能够完成的，它还需要男性的支持与配合。女性主义者不一定都是女性。女性主义应该包括所有要实现妇女解放或彻底改善妇女地位为目标的所有思想和运动者。当代新女性主义的学术目标应努力削弱两性之间的对立情绪，在新兴的后现代理论中寻求新的女性话语生长点。
女性要以与男性平等的地位获得自己的独立发展，首先就要像固有的男权主义的文化价值观念发出挑战，而且正如海伦•嘉纳在书中写到的那样，“争取妇女权利的斗争并非是一个忠实于性别定位的问题，而是一个道德行为准则的问题，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自动结成女性主义者的同盟军”。而无论如何，自古以来，两性相吸是不可否认的自然规律。对这一事实，柏拉图有着更为精妙的一种解释：很早的时候，人本是双性人，身体像一个圆球，一半是男，一半是女。后来被从中间劈开，所以每个人都竭力要找回自己的另一半，以重归于完整。两性特质是相对的，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具有两性的不同特质，女性会有刚强和粗犷的一面，男性也会有细腻和柔美的一面。一个人越是蕴涵异性特质，在人性上就越丰富和完整。借用柏拉图的寓言来说，它们是被劈开得太久了，以至于只能僵持于自己的这一半，认不出自己的另一半了（周国平，2012)。“无论是东方的儒家教义，还是西方的古希腊经典和文艺复兴的启蒙主义，都是东西方主流思潮——人文主义的主旋律。”（王镇，2007：92)西方人文把人放在首位，高度重视个体的生命价值，人文主义以人为本，尊重和强调个人的自由思想和价值。我们当前讲求和谐社会，也是高度重视两性之间的和平相处。只有两性携起手来，与那些不合理的、以男性主义文化为中心的政治统治格局做出共同不懈的努力与奋斗，才能完整地表现这个时代真正的人性内容。
作者：康晓秋 周蓬勃 单位：天津外国语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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