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底，上映了一部由美国梦工厂动画公司制作的动画电影《疯狂原始人》票房非常火爆。该影片无论从故事、创意和美术风格上，还是从其中包含的诚意和正能量上，都让业内人士以及普通观众大为动容，纷纷主动为影片做推广。事实上，这就是梦工厂、迪斯尼、皮克斯、蓝天等美国几家大动画公司的共同特质。梦工厂CEO杰弗瑞·卡森伯格认为:“在中国本土没有产生这样的作品，就是因为中国的动漫人都“太急功近利，缺少耐心，有些过于急于求成”。
这位视工作为“梦想”的梦工厂动画公司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卡森伯格表示，“在未来10年至20年内，努力在中国将东方梦工厂打造成世界一流的家庭娱乐公司，中国东方梦工厂在全世界的地位将如同美国迪斯尼今天在全世界的影响。”其言语中无不流露出果敢与自信。这已不再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的意思，而是“外来的和尚准备到中国做方丈”的雄心了。
那么中国动画电影的问题在哪里?是否仅仅是中国的动漫人“太急功近利，缺少耐心，急于求成”?影响中国动画电影发展的因素还有哪些?这是个很值得探讨的问题。
一、有关中国动画电影发展题材与市场的几个问题
动画电影与其他影视作品一样，既是产品、商品，也是文化，具有着双重属性。影片的制作拍摄，离不开投资人的资金投入。投资人作为商人，要以赚取利益为最终目的，对目前的动画电影市场，商人会本能寻求和分析成功模式，选择适合自己的切入点。随着2009年初动画电影《喜羊羊与灰太郎之牛气冲天》的热映，动画片如雨后春笋，在近两年的寒暑假档期纷纷上映。不少互联网络游戏平台也加入其中，推出的影片不少都成为了组成动画影片票房的中坚力量，如腾讯公司根据本家游戏《洛克王国》出品和改编的动画电影《洛克王国圣龙骑士》和《洛克王国圣龙心愿》;上海淘米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出品和改编自游戏的《赛尔号》系列动画电影和《摩尔庄园》系列动画电影，均取得了五六千万的票房成绩。
不过这些影片虽然在商业票房上都获得了一定的收获，却仍然存在着许多问题。这种题材的动画电影，实际主要是起到了某种“广告”作用。
孩子的观看特点是喜欢重复，商家就把他们的产品，不停地以最大可能性推送到儿童消费者的手边，当儿童喜欢的动漫频道，长时间播放某一部动画剧集时，影片的品质也许并非上乘，但此时儿童的注意力就会被逐步吸引。当然也要根据儿童的观赏特点“对症下药”，如故事类型是恶搞风格，动作戏多、挨打、摔倒等，冲突性强;具有三头身、画面色彩鲜艳明确等美术特征。在游戏平台上，这些因素就更加容易吸引住儿童的注意力。
另外，再把相关产品派发到学校或幼儿园周边，如动画造型的学习用品和玩具等一系列实物，让儿童触手可得，这不仅提高品牌的曝光率，还让儿童对于品牌产生了更加深入的直观感受，从而让品牌的热度持续升温。随着这种模式运作的成功，其工作又继续深化和细化。由于之前与院线、影院已有过交道，后续工作就是打通更多的院线渠道，并形成战略合作伙伴。力求每家影院、电视台等都能满足宣发方面的各项要求，并把产品也做了进一步的细分。如，男孩子喜欢看打斗类型的动画电影《赛尔号》，而女孩子则更喜欢看《巴啦啦小魔仙》这种“美少女”类型的动画电影，这样就给予了儿童更多的产品选择。
在以上的情况下，可以看到，动画电影的制作侧重点并没有放在影片自身的品质上，而放在了电影上映前的品牌影响力上。即商家主要做的是另外某种产品的运营和品牌营销，而动画电影仅仅作为它的一种衍生产品。由于电影的附属特质，其影片自身的制作无需精良，也同样会有大批儿童粉丝买票观影。而成人观众对此也就必定会睡倒一片。
一部电影传统意义上的宣发与制作费用比例为1∶1，但是这类动画电影的宣传费用，却远远高于它与制作费之间的这个比值，有的甚至高出10倍有余。这严重超过了普遍水平，是十分不正常的现象。此外，中国影视动画产品的低幼化，也是近年来值得产业内外关注的重要问题之一。《2013年中国动画产业年度发展辑要》显示，4～12岁儿童是我国动画片收视的主要年龄群体。13岁以上观众的收视市场明显下降。这反映出我国动画市场年龄层偏低，而动画作品的制作目标多定位为低幼观众，这一情况也有待扭转。
二、制作高品质全年龄段动画电影发展的可行性
(一)对于动画电影来说，相较大制作唯美的画面，故事的重要性更胜一筹
目前观众相较大制作，更加看重的其实还是故事!如《魔比斯环》《昆塔盒子总动员》《阿童木》这三部动画电影的制作水准都是堪比美国动画大片的水准，但其结局的惨痛教训的确可见一斑。而且大制作的动画电影风险非常大，一个片做死一个公司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那么我们能否创作出高品质的“合家欢”题材动画电影，答案应当是肯定的。我们认为，正如中国几部非大制作的本土电影，2011年上映的《失恋33天》、2012年底的《人再囧途之泰囧》、2013年初的《北京遇上西雅图》等一样，实现从技术关注向内容关注的转变，已成为提升中国影视动画产业的关键所在。《疯狂原始人》在这方面体现得可谓淋漓尽致，这是一个类型化的剧作模式，即公路片。它的剧作架构严谨、剧情流畅、角色性格典型突出。但是，这部影片的造型实则并不讨喜。影片刚刚推向中国市场，很多观众在刚看到影片海报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抗拒的，然而这部影片正是依靠着故事和影片所体现的主题情怀，给观众带来了良好的观影体验，从而在第一轮观影中传出好的口碑，形成了接下来观众之间相互推荐的带动效果。
(二)动画世界观的合理性问题
作为动画片，具有区别于真人实拍片的特点。创作者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去创造新的世界，建立新的世界观，也就是影片中的神奇点和梦幻点。动画电影世界观的设定要简单、清晰、符合逻辑，这直接决定着影片的叙事品质。这就要求我们在创作时，要把握好动画故事中关于梦想性与现实性的平衡点这个问题。太过架空的世界观需要铺垫大量的“前提背景”来交代这个故事的背景缘由、世界观等隐性故事元素。但是这样就占据了宝贵的叙事时长，让故事节奏变慢，从而陷入无聊。这也是目前市场上国产动画电影的通病，故事过于脱离现实世界，没有任何现实实景作为参照，会让故事本身不可信。所以创作出大多的动画作品才显得过于低幼，逐渐丧失了成年观众这一群体。在《疯狂原始人》中，故事的背景发生在原始社会，各种奇异的创造出来的生物参与到叙事当中，成为公路片中角色所需要遇到的各种际遇。创作者用了一种创造萌物的有趣方法———混合。仔细观察的话，里面的每种动物都是由两三种现实中的动物混合特点而造出来的。比如小象，是老鼠跟大象的结合;飞鱼是鲨鱼和某种鸟类的结合，等等。然而这种程度的原创构思就已经形成了“梦想性”，它的力量已经足够，无需再加砝码。余下的工作就是在这个基础上进行“现实性”的塑造。尤其是反面对抗力量的设置，影片中最大的反面力量是来自自然界的力量，是整个世界的崩塌重塑，都是基于“现实性”角度来设计，因此所有角色们都需要不停地前进，去完成整个旅程。这样就能把叙事的所有笔墨都放在具体细节的构思当中。
(三)承担重要叙事任务的主角成人化设置
在创作中，全年龄动画电影的主角如何设置，也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我们的观点是，这种电影的主角视角，应该适当地成人化。如果影片的第一主角是一个儿童，那么他所考虑的问题，成年观众是不感兴趣的。主题通常由第一主角引出，儿童主角的价值则较肤浅，不具备全年龄的共性。普遍来说，将第一主角设置为一个成年角色，再搭配一个儿童，或者像儿童一样单纯的主要配角(或称为第二主角)较为合适。这样可以把故事的主题引向一定的深度，从而引起成人观众的共鸣。而儿童观众则会被影片中的主要配角所吸引，通常这都是一个搞笑角色，在他身上怎样设置笑点都不为过。这样就可以做到所谓“成人看门道、儿童看热闹”的观赏效果了。
正如《疯狂原始人》中的主角一定是爸爸，作为一个成年人的视角穿起了主要故事线索，他保守、严厉、专横，与另一个充满新创意的年轻男人之间的性格碰撞，直到最后父亲价值观的转变，不再躲藏勇往直前，这是非常成人化的价值观。就如《人在囧途之泰囧》一样，一个曾被伤害过的人物，变得谨慎小心、捍卫自己的领地、具有画地为牢意向的“穴居人”;《飞屋环游记》中的老头，一个失去了自己最爱的老年人，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和幻想，不希望任何外在的力量侵入到自己的内心，但是就在他不得已的前提下，他的世界闯入了一个小孩子。就像一个自闭的人养了一只小狗，这只小狗顽皮地用无条件的温柔和宽容的心，在这个人最猝不及防的时刻闯了进去。两者的关系由相“杀”变成相“爱”，由排斥到后来的相互接受。
(四)清晰明了的叙事结构
同样，在叙事结构上，也要兼顾到儿童和成年观众的观赏需求。电影的叙事结构是多种多样的，如因果式线性结构、多线并进交叉式结构、板块式结构、圆形结构和套层结构等。这些结构方式在动画电影中不一定都适用。过于复杂的叙事结构容易对儿童观众造成理解障碍，在单部动画电影中比较适宜的是因果式线性结构，而在连续动画电影中则可使用多线并进交叉式结构。由于儿童集中注意力时间短，动画电影的总体结构一定要简单、清晰，故事的“毛边”一定要少，故事的发展线索要明确、节奏要紧凑，这样才能吸引住所有的观众注意力。另外，影片的主题一般也应为真理命题，不能晦涩和黯淡。这些原则可能会为其他片种的创作者不屑，但在动画电影的创作中，它们却是不可或缺。
总之我们认为，如果能够做到在动画片叙事的内容和叙事手段两方面的创新和突破，那么，我们创作出高品质全年龄动画电影的愿望，就绝不会只是一种空想。当然，目前在业内各方面存在的问题，还要脚踏实地地一步步去解决。仅此一篇短文，论述未免笼统。
作者:丁牧 牛博鸶 单位:北京电影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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